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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琴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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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支書不敢怠慢,客氣問道:“客人吃飯了麽?若是沒吃,不如在寒舍將就一頓?”

村支書說話帶著一種刻意裝出來的文人味道,讓陸珂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雞皮疙瘩掉落一地。

“不用了。”陸思卿大步走進陰森潮濕的裏屋,偏過頭來對村支書使了個眼色,“我讓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準備好了。”村支書連忙跟上去。

陸珂這才註意到,原來小白口中說的鬼氣真的存在——村支書的身後一直都有一團暗黑流動的影子在徐徐跟著他,看起來十分瘆人。

老太太不明白為什麽兒子要對著一個來路不明的陌生小夥子點頭哈腰,提著嗓子喝問道:“你作什麽這麽神神秘秘?可不要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叫人戳你的脊梁骨!”

老太太嚷完,一把拉住要跟著進去的陸珂,語重心長地說:“小珂子,你年紀輕輕可不要跟著犯糊塗。我看你那哥哥根本就不是什麽好人,你呀,要多長個心眼,可千萬別被別人騙了去。”

說完,她嘆了口氣,摸摸自己孫女的頭,憂心忡忡:“琴琴啊,奶奶身子骨大不如前了,奶奶要是去了,你可怎麽辦喲。”

陸珂聽了老太太的話,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但老太太這話明顯就是說給他聽的,意思就是要他盡快娶了琴琴,等她百年之後,也就有人可以照顧琴琴了。

他躊躇半晌,問道:“奶奶,要是琴琴的病能好了呢?”

這一次老太太不再像之前那樣否認琴琴有病的事,她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向陸珂,狐疑地問:“你們真是來給琴琴治病的?”

陸珂把老太太的手撥開,又看了一眼傻乎乎望著陸思卿發呆的琴琴,認真問她:“奶奶,那您想琴琴的病好起來嗎?”

老太太沒立刻答話,拿出手絹替琴琴擦去嘴角的口水,好半天才嘆道:“奶奶也不知道。有時候人活的太清醒會很累,倒不如像琴琴這樣傻乎乎的好。可是我這身子骨眼看著一日不如一日,早晚有一天要塵歸塵,土歸土,她爸也不可能照顧她一輩子。——所以、所以他爸才想讓你替我們家照顧她。”

老太太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把真心話說了出來。

“唉,小珂子啊。”她再次嘆了聲氣,“奶奶知道你是個好孩子,當年你大叔非要你答應入贅我們家,奶奶心裏也很過意不去,但琴琴是我和她爸的心頭肉,交給別人我們也不放心吶。——小珂子,你怨奶奶嗎?”

陸珂沒回答,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老太太畢竟也只是琴琴的奶奶,而不是自己的奶奶,強迫著他去娶琴琴這件事,陸珂覺得沒什麽好抱怨,但心裏也肯定不會樂意。

特別是這次村支書居然先一步去學校拿了通知書來威脅自己,讓陸珂更加覺得不舒服,甚至還有些窩火。

何況就為了這件事,他還差點命喪那女鬼之手,如今好不容易才撿了一條命回來。

想起那女鬼,陸珂突然想到,那女鬼不就是村支書的老婆嗎,也許可以向老太太打聽一些陳年往事?

“奶奶。”陸珂看向老太太,問道:“那您可以給我講一講琴琴的媽媽嗎?”

“孩子她媽?”一聽陸珂問起琴琴的母親,老太太神色一變,眼裏竟閃過一絲慌亂,“不、不記得了。”

“老太太年紀大了,哪裏會記得那麽久遠的事情。”這時,陸思卿卻從門後探出半截身子,輕蔑地看了老太太一眼,招了招手,“——蠢東西,過來幫忙。”

“哦,來了!”大人的召喚豈有陸珂不從的道理,走之前,他安撫似的拍了拍老太太形如枯槁的手,說:“奶奶,無論生活痛苦也好,幸福也罷,人的命運應該掌握在自己的手裏,只有經歷過什麽才是最重要的。假如琴琴能夠有一個主宰自己命運的機會,您應該為她高興才是。”

半晌,直到陸珂離開了好一會後,老太太的眼裏才依稀閃爍起晶瑩的淚光,她拉住琴琴的手,問她:“琴琴,你也這麽想的嗎?”

琴琴根本不懂老太太在說什麽,只是笨拙地替老太太抹眼睛,“奶、奶,別、別哭,羞、羞羞。”

老太太被孫女逗笑了,刮了一下琴琴的鼻子:“奶奶沒哭,奶奶是高興。以後咱們琴琴也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了。”

老太太一笑,琴琴也跟著笑,祖孫兩人在屋子裏其樂融融。

陸珂被陸思卿喚進了屋裏那間陰森森的房間,這間屋子和外面的堂屋還隔了一間,把門一關,基本就聽不見堂屋外的動靜了。

屋子有二十來個平方,本就不寬敞的空間,還堆放了許多家具和生活用品。

靠右墻放著一張床,左邊則相應擺著一張長桌,上面擺滿了雜七雜八的東西,雖然也設置有窗戶,但卻被外面那棵大樹遮去了大半陽光,顯得屋內光線不明,十分昏暗。

陸思卿把房間來回打量了一遍,問道:“你平時睡在這裏?”

“怎、怎麽了?”從陸思卿讓準備女兒的生辰八字起,村支書就對陸思卿的身份有所顧忌,如今聽他這麽一問,不由提心吊膽起來。

那人嘴上雖然沒有說破,但他隱隱覺得女兒的病怕是不簡單,而且極有可能是與鬼魂一類有所聯系。

陸思卿笑了笑:“沒什麽,隨口問問。”

陸珂狐疑地看了陸思卿一眼,心說,大人又是在胡扯了。

要不是他平時常聽許若華在耳邊念叨,也算小有心得,否則此時也一定聽不出大人話外的意思。

山區裏的村民們迷信歸迷信,卻從不講究建屋時的風水朝向,像村支書這間房,面朝西南方向,堂屋設在右面而不是中央,典型的北重而南輕。又因屋子常年得不到陽光的照射,陰氣十分的重。

顯然,這樣的房間也註定相當容易招鬼。

村支書對陸思卿的說辭當然一個字都不信,他把心一沈,正要開口再問,卻聽見他用不容抵抗的語氣搶先問道:“我讓你準備的東西呢?給我。”

“在這裏。”村支書被陸思卿氣場震懾,二話不說便將寫了琴琴生辰的紙條遞過去。

陸思卿瞥了一眼紙條的內容,卻沒有伸手接,用下巴往陸珂的方向點了點:“給他看。”

村支書又把紙條遞給陸珂。

陸珂不懂大人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還是聽話的接來紙條,展開一看,上面記錄的卻是琴琴的出生年月。

陸珂擎了下眉,說:“大叔,您是不是搞錯了。我們是要琴琴的生辰八字,而不是這些出生年月日。”

“這些難道不是生辰八字嗎?”村支書也是一臉困惑,“鎮子裏那個算命的就是這麽給我說的,他還收了我兩塊錢呢!”

陸珂:“......”可那上面確實只是出生的年月。

很明顯,村支書被算命的騙了。但陸珂卻不知道該怎麽告訴村支書這件事。雖說兩塊錢不過是些小錢,但在這山區裏,就連五毛錢都是要必須花在該花的地方。要是讓村支書知道自己平白無故被騙兩塊,怕是要慪氣頓足得兩天都睡不好覺。

看著陸珂為難的樣子,陸思卿無奈嘆了聲氣,說:“生辰八字本來就是根據生辰來推演,但我知道你不懂得推算,所以也並不打算讓你推演。”

陸珂誠懇地問:“那您讓我看什麽?”

陸思卿:“其實要做好一行,並非一定懂得風水八卦,每個派系都有每個派系的風格,比如有的派系看風水,有的派系則熱衷於算八卦,但都沒有局限於某一種特定的方法,你可明白?”

村支書是個聰明人,陸思卿這番話說得看似隱晦,其深意卻已經昭然若揭。可這世上當真有鬼神一說?

村支書算是半個文化人,不是很信奉封建迷信那一套。但他也不想直接否認陸思卿的話,心想:“且聽一聽他們胡謅也無妨。如若那人真是個招搖撞騙的家夥,我便抓著他去警察局報官!”

陸珂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大人的話他都聽明白了,但和那張紙條有什麽關系?

“蠢東西。”陸思卿罵了一聲,從陸珂手裏拿過紙條將其揉成了一團廢紙,“今日挨得罪簡直白受了。”

說完,他居高臨下的看向村支書,語氣森冷地問:“說吧,你還想活幾年?”

村支書一楞,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陸思卿話裏的意思,當即臉色大變,駭然道:“你、你什麽意思?”

“字面的意思。”

“你到底是幹什麽的?!”村支書不由往後退了幾步,結果腳跟不小心撞到床腳,痛的他慘叫一聲,跌坐到床上,大叫:“你、你別過來!”

事實上,陸思卿根本就沒移動過腳步,哪裏有靠近他的道理。

陸思卿偏過頭,往窗外看了一眼,不緊不慢地說:“天快黑了。你想好還要活幾年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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